孙君红专栏

2014-07-11 01:47 重庆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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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孙君红专栏

孙君红(生于70年代,青岛作家,媒体人)

家有爱女

④(完)

青春冻人

女儿发来一条调侃短信:“我们多穿衣服并不是因为冷,而是妈妈觉得我们冷。”看完我乐了,这是在抗议我呢。

前几天降温,寒风刺骨。心里不由惦记在外上学住校的女儿,自打她变成青春期美少女以来,身上的衣服就一直反季节。她经常在热得几乎要中暑的夏天穿一件自以为很好看的长袖T恤,也经常在零下几度试图穿着裙子上街。这么冷的天,她穿的那几件薄薄的衣服能够御寒吗?心里担忧着,一遍遍打她电话,人家不接。屋里屋外的转悠,坐立不安,最后还是拗不过自己,拿了厚棉服,下楼开车,直奔几十里外的学校。

车到学校已是中午,站在校门口又是一遍遍电话,还是没人接。只好跟门卫好说歹说,总算进了校门,找到了忘拿电话的失踪少女。

谁知美少女坚决拒绝棉衣,我说天这么冷会感冒的,她说她并不觉得冷,我给她套上,她再脱下来,母女俩来回好几次,搞得美少女彻底不耐烦为止。

“我冷不冷自己会不知道呀!”她无奈地问我。“妈妈你咋这么烦人呢?”

可是我觉得她冷,怎么会不冷呢?这么冷的天,如果感冒了,打针吃药,还要请假,还要遭罪,何苦非要把自己冻感冒呢?美少女不想听唠叨,只好胡乱套上衣服,糊弄我赶紧离开。

我一步三回头离开了,一点也不放心。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她在糊弄我呢?我敢说只要我一离开,她就会把衣服脱下来,胡乱塞进袋子里,这个场景动作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我像她这么大时,就是这样的。

还记得高中时那个冬天特别冷,雪特别厚。我只穿一件漂亮单薄的毛衣,花蝴蝶一样从隔壁班门前飘过,只为了和隔壁班那个学生会的学长擦肩而过。我也记得为了看上去不那么臃肿,我说什么也不肯穿棉袄,而妈妈在一旁不停唠叨。还有那双难看的棉鞋,妈妈大老远给我送到学校,却被我悄悄藏在床底下,谁也没有看到。

那个冬天真的很冷,我经常感冒、咳嗽,打针吃药,即便冻得鼻头发红、浑身发抖棉衣却依旧不穿。青春的躯体有着蔑视一切病痛的勇气,病痛的时候正好可以趁机撒撒娇,红着鼻子告诉他:“我病了。”病痛仿佛一首伤感的小诗,巧笑倩兮,只是蓬勃生命的小点缀。而妈妈的担忧、伤心,只需要一句回答就能轻轻糊弄过去:“没事儿,我很好。”

岁月增长是从衣服的厚度看出来的。真正长大是从关心天气预报开始的。明天寒流要加衣啊,这句话年年说,却不知不觉换了角色。苦口婆心的唠叨往往失效,只能忧心忡忡盼望着衣着单薄的孩子早些回家暖和暖和。滴水成冰的日子,端姜汤的那个人成了自己,不肯喝姜汤的人却不再是自己。低声哄劝着:“辛苦熬好了你还不肯喝,真当我是你雇的老妈子呀!”

而那个神似自己的人则撒娇卖痴的哼唧:“嗯哪,你就是我的好老妈……子呀。”轻轻一句,一切失落和委屈就化成了碗中滚烫的红糖姜水。想想我们当年,为了显得好看有范儿,也是这么挨着扛着,鼻涕一把眼泪一把长大的,这些在妈妈眼里永远长不大的青春期的小白眼儿狼们,硬是浪费了妈妈多少不安和牵挂。唉,谁的青春不曾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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