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海上四任”和“岭南三高”
日期:[2015-12-13] 版次:[A23] 版名:[收藏周刊·专栏] 字体:【大中小】
■梁照堂(著名画家、美术理论家)
“海上画派”与“岭南画派”都形成于清末民初,一个在东方沿海,一个在南方沿海,均在商品经济繁盛与对外通商交流的背景下产生。因此,他们具有不少相似之处,除了均具有其他画派少有的通俗性、市民性和重视写生外,双方在传统绘画的基础上都具有很强烈的革新精神,只是区别在于岭南画派在理论上就鲜明提出革新,而海上画派则仅在于绘画探索上的一种变革演变。但尤为凑巧的共同点是这两个画派均分别具有一个血缘关系的画家群在其中起着核心作用。海上画派是“海上四任”,而岭南画派则是“岭南三高”。
“海上四任”指的是活跃于十九世纪中后期上海画坛的画家任熊、任薰、任颐、任预等四人。任熊字渭长,浙江萧山人,任薰字阜长,是任熊的胞弟;任预则字立凡,是任熊的儿子。他们三人均继承家学,形成相近的绘画风格。但任颐,字伯年,则是浙江山阴(今绍兴)人,后来居住在萧山,他与“前三任”并不存在血缘关系,只是有师承关系。
任伯年在年轻时期,结识了任熊和任薰,并深受他们画风的强烈影响。因此,他们三人绘画风格大致相近,形成了“前海派”。“四任”的绘画艺术,可以归结几个特点:继承了中国传统绘画的优秀传统;吸收了民间艺术的优长;师造化,深入自然和深入生活;吸收西画的透视、解剖和立体空间关系等新的营养。他们的作品同时破除了清代保守,循循相因的画风,创造了别开生面的雅俗共赏的、崭新的绘画风格,得到了普遍百姓的赞赏,而且在人物、山水、花鸟均有自己的建树,是具有多方面才能的画家。尤其在人物画和花鸟画的发展方面起到重要的作用,在中国绘画史上占有比较重要的地位。任熊笔下不少民俗生活画均取材现实生活。人物形象从生活观察中来,突破了复古保守的人物,可称为中国新人物画的开端。
作为师承任熊人物画的任薰则多用陈老莲的兰叶描和高古游丝描,取材古代人物画故事,画风古雅兼具市井气息。他融合了民间艺术和文人画的优长,传统与写生相结合。“四任”中,成就最高可算是任伯年了。任伯年除了跟任熊和任薰学画之外,还跟其父亲学习肖像画,定居上海之后,也从徐渭、陈白阳、八大等艺术家作品中吸收营养。后期的绘画既流畅又含蓄,清新又明快,豪迈又淋漓。他不但画过西画,更在刘海粟开设人体模特课的时代之前便画过人体。在当时可说很“前卫”,使得他的人物画形神兼备,山水画则意境幽深。
“海上四任”奠定了海上画派的基本风格,后来“后海派”吴昌硕、蒲华、虚谷和任伯年则继承了“四任”开创的路继续深化。使得海上画派成为近现代中国影响比较广的画派。
与此同时,在中国南部则诞生了岭南画派,它与传统的距离拉得更开,这跟其创始人一开始便明确提出革新传统中国画不无关系。但往往提及岭南画派,“二高一陈”的名声与影响远远掩盖了早期也频提到的“三高”,与海上画派相似,岭南画派早期也有一个具有血缘关系的画家群,就是高剑父、高奇峰与高剑僧合称的“三高”,并起到核心作用。高剑父,名崙,字剑父,是中国近现代出色的国画家、美术教育家,岭南画派创始人,致力把革命精神投入到艺术创作上,立志创立“新国画派”。
高奇峰则名嵡,字奇峰,他的作品在海外影响极大,甚至可以说,海外对“岭南画派”的认识,更多来自高奇峰与门下的赵少昂一脉画风的影响。但除了高剑父寿命长之外,高奇峰和高剑僧都英年早逝,高奇峰享年47岁。但值得一提的是,他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位能够有“国葬”享遇的画家。其墓地更被尊称为“画圣高奇峰”之墓。
高剑父、高奇峰同为“岭南画派”创始人,师出同源,而且均要求创新,但他们两人的国画风格大不一样。高奇峰较为流美畅丽,高剑父则苍拙豪洒,他们都喜欢画鹰、狮子等烈兽猛禽。以走兽花卉为最擅长,也能画山水人物。高剑僧是“三高”中最为年轻的一个,又名剑争。他自幼便得到高剑父的扶持和亲授画艺,未足18岁,便跟随高剑父、高奇峰开办审美书馆,发行《真相画报》。但因疾病早逝,年仅23岁。虽然如此,其作品技法掌握运用已相当成熟,笔墨传统功夫也较深厚,在岭南地区较为少见。说明他一边探索创新,却一边研习传统,真可谓天资聪慧。但人们对高剑僧都似乎较生疏,而近年对岭南画派的研究中,对高剑僧的研究较缺失可谓仍然是个遗憾。
总体而言,“海上四任”和“岭南三高”均形成了中国两大画派的核心,他们对美术和美术史的贡献,如何把中国画走向革新方面都给我们留下了长足的启示。(采访整理梁志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