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星期二”之后,作为共和党总统候选竞争人的“非主流选手”特朗普继续领跑,其较高的呼声呈现两极分化的趋势,支持他的人认为他是体制外的一股清风,一扫华盛顿的阴霾;反对他的人认为他没有任何议会和行政经历,是一个善于煽动的民粹主义者,投票给他的人是失去了理智。争议越多,吸引力越大,“特朗普现象”正在成为美国甚至世界热议的话题。
特朗普竞选的“民粹”策略
特朗普轰轰烈烈的竞选表现同美国社会民粹主义的复苏有着必然的联系,民粹主义认为平民被社会中的精英所压制,而国家这个工具需要从这些自私自利的精英团体复原健康,用来改善全民的福祉和进步。特朗普大打民粹主义牌,主张向富人加税、为中产阶级减税,通过增强中产阶级的富有和竞争力“让美国再次伟大起来”。他不断抛出各种让人“大跌眼镜”的论调,认为通过操纵汇率,中国对美国贸易顺差每年超4500亿美元,所有产品都是中国制造,中国偷走了本该属于美国的工作机会;墨西哥人都是强奸犯,应该由墨西哥出资在美墨边境修建高墙、禁止穆斯林进入美国,等等,这些都被认为是民粹主义在政策制定上的一贯主张。特朗普看似“即兴姿态”的竞选策略,却吸引边缘化的劳动者、愤懑的中产阶级以及那些深感无法被华尔街共和党人和自由民主党人所代表的建立在身份政治基础上的人群(黑人、西班牙裔人、女性和犹太人)。特朗普被认为是“操纵民意的天才”,通过民粹主义不断撩拨公众的神经,两者的结合形成美国社会的一种畸形却强大的力量,正如《纽约客》的伊文·奥斯诺斯(Even Os⁃nos)撰文指出的那样:“自从茶党2010年的高潮逐渐衰落,美国极右的公民——爱国者民兵、自发边界纠察队、白人至上论者——在不断地寻找他们典型的化身,他们现在找到了特朗普。”
美国历史上的民粹主义传统
美国民粹主义有着长久的历史传统,三K党、乔治·华莱士和追随他倡导种族隔离的种族主义者、臭名昭著的约瑟夫·麦卡锡主义、修伊·郎在路易斯安那州的独裁式领导之下的“分享财富”运动和考格林神父(Charles Coughlin)风靡一时的反犹主义电台节目,甚至再往前追溯,19世纪美国镀金时代的威廉·詹宁斯·布赖恩和安德鲁·杰克逊以及在美国政党政治中昙花一现的民粹主义“美国人党”都充满了民粹主义的影子。对贫富分化和金钱政治的不满,希望更多的社会福利;反感非法移民和国际恐怖主义威胁,要求严防死堵,这些问题也是本次美国大选所聚焦的问题。美国的发展一直交织着资本与权力、本土国民和外来移民之间的摩擦,白人族裔与有色人种族裔融合等问题,民粹主义在不同的时期表现为不同的形式,美国民众在精英政治和民粹主义之间来回摇摆,但本质上是对美国制度的一种调整,是政治文化的一个显著特点。
当前美国自身问题的真实写照
近年来美国由于经济复苏不如预期,失业率不断高升,贫富差距扩大、思想文化激荡和政府与公众对抗加剧,不同的群体对立和社会之间的矛盾激化,为美国社会的民粹主义的滋生和发展提供了温床。金融危机之后,美国经济始终没有恢复过来,与2000年相比,2014年美国中产阶级家庭的中位数收入下降了4%。受2007年开始的席卷美国的房贷危机和经济衰退影响,2001—2013年,美国中产阶级家庭的中位数家庭收入下降了28%,而华尔街金融精英却从美国经济的缓慢复苏中受益匪浅。2015年,美国的最低收入人口比率增长到20%,高收入人口比率也从1971年的4%上升至9%,贫富阶层加剧分化,不断萎缩的中产阶级和不断增长的贫困
人口对华盛顿和华尔街的政治经济精英怨声载道,对金钱操纵的美国政治选举和运行规则的改革呼声不断高涨,《金融时报》专栏作家吉迪恩·拉赫曼说:“人民开始对成熟民主国家提供称职治理能力丧失信心。在美国,国会的威望已接近历史最低水平。”“9 · 11”恐怖袭击的后遗症和叙利亚难民成为全球性问题,去年美国31位州长强烈反对接收叙利亚难民,同时要求将难民视为可能威胁国家安全的对象,进行特别监督,国内种族主义现象时有发生,再加上民粹主义政治家极具煽动性的政治口号和政治图景,使得民粹主义正逐渐成为美国民众期待的解决所有问题的“良药”。
影响及走向
无论特朗普是否能够当选,我们都可以通过美国大选来透视民粹主义及其未来发展的走向。无论从历史还是现实角度看,民粹主义的兴起总出现在政治、经济、社会的危机或转型时期,不安全感是民粹主义浪潮的本质,民众对于具体的经济利益威胁、政治权利弱化、抽象的身份认同危机的不安全感需要回应,民粹主义正是抓住了这样的需求,回应这种不安全感。民粹主义不是改善民生,而是一种政治哲学或者政治语言,其根植于恐慌和缺乏自信,民粹主义不着重于通过改革再分配政策,而是强调利用底层民众反抗各种压迫的愿望及其产生的极度怨恨,刺激其平等情怀,打出在崇尚人民口号下的极端主义旗帜,从而催生出了反体制、极端民族主义和盲目排外的现象。美国经济的复苏之路依旧坎坷,美国的战略地位不断受到挑战,传统的单极化世界正在向多元化的世界演变,美国民众在经济上、政治上、外交上和心理上都将面临落差所带来的冲击,民粹主义将会继续在美国社会蔓延,导致美国的对外战略和对内战略的调整,欧洲在叙利亚难民问题上的束手无策,“阿拉伯之春”后的中东乱局和“伊斯兰国”势力壮大,将会加剧民粹主义在世界的影响,这也将会给未来世界的和平发展埋下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