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青忆:有知青因被草原暴风雪刮到2里地外而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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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此时的梁春波,竟然收不住脚,被风雪裹挟到2里地之外的南泡子,就这样,那个没有人去的地方,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南泡子,夺去了他那短暂的生命。
本文来源:快乐老人网,作者:佚名,原题为:《知青忆:草原暴风雪 人被刮到2里地之外》
那时我刚到呼伦贝尔,一场罕见暴风雪降临。当天晚上,几个知青吃过晚饭,手拉手的回宿舍,风雪拍的他们站不住脚,把几个牵手的知青刮散了,此时的梁春波,竟然收不住脚,被风雪裹挟到2里地之外的南泡子。
清明前,呼伦贝尔的雪,一会飘飘洒洒,一会狂风劲舞,本想在我的摄像头下,让这三月的飞雪浪漫的让人们去遐想,可是,4号那天,飞舞的雪刮的我睁不开眼了,打道回府吧。我却仍然能找到回家的路。
站在窗前,我突然感觉,已经有几年了,下大风雪的时候,我习惯性的看着窗外雪的风头,看着外面行色匆匆的人们,在担心什么?我担心风雪会给人们带来不便,我担心风雪会给牧民带去灾难,我担心孩子们在风雪中找不到回家的路。因为,四十五年前,在我下乡的生产建设兵团,在一场暴风雪中,夺去了一个北京知青的生命,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妈妈的儿子,爸爸的希冀,一个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怀揣着远大理想和抱负,与共和国承担起艰难困苦的稚嫩的肩膀和生命!
1968年9月2号,我就读的南岗区哈尔滨三铁局机关职工子弟学校的17名参差不齐的几届学生,被沈阳军区黑龙江省建设兵团独立三团三营接收。穿着不戴领章的军服,第二批来到了(原沈家围子,一个自然屯改编的兵团下属)八连。第一批是8月27号哈尔滨道里区的知青。当年11月7号,又从哈尔滨来了16名香坊区的学生。69年6月14号天津知青到达连队,8月21日从迁安首钢,又进入一批,8月28号北京石景山苹果园到达的学生,有一部分到我们连,还有一部份分到离营部不远的302连。事故,就发生在这年的11月11日302连队。
那天北京苹果园来的知青,因为没有宿舍了,八连的连长把他们暂时安排在离连队食堂不远的后面新建的小学校里,那是我们这批同学刚到连队盖的校舍。11月份北方已经进入冬季,何况我们的连队,四处都是原野,萧条的季节,没遮没挡,不规则的几趟干打垒的土房子住着当地老职工,家家院落里储存着大小不一的柴禾垛。
11月11号的下午,还不到吃饭点,天突然黑暗下来,一场罕见暴风雪降临。这场大烟泡来势凶猛,雪虐风饕,北风撕裂的嚎叫着,席卷着荒原,向人们示威着。老乡们都蜷居在自己的家里不敢出门。我们知青要去食堂吃饭,宿舍离食堂有200多米远,一出门,狂风暴雪打在脸上刀割一样的疼,风雪几乎迷住双眼,对面看不见人的脸,行走非常困难,去食堂吃饭都是手拉手前行。
这场暴风雪,北京、上海、天津知青,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就连我们出身东北的哈尔滨知青,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大的风雪。更何况我们才十几岁,毫无经验,在当时的历史时期,任何安全防范措施都是没有的,只有本能的保护自己的意识。那天吃过晚饭,风雪毫不留情的旋涡式的横扫着牵着手前行的我们,因为下乡一年多了,路还算熟悉,只是站不住脚,东倒西歪好不容易回了宿舍。由于风太大,烧炕的原油(大庆地区取暖烧原油)无法出去取,炕不怎么热,我们都钻进了被窝,听着外面风雪的呼啸声,忐忑不安的想着心事,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在八连学校住的北京知青,睡了一宿,发现天怎么还黑着,一推门,门开不开了,从冻满了窗花的缝隙中往外看,原来堆积的雪把门窗都封住了,他们呼叫着,向外面经过的人们求救。接着,老乡家,所有的知青宿舍都是这种情况,人们开始互相自救。更让我们吃惊的是,从20里外的营部传来消息,八月份刚到302连的北京知青梁春波不见了!梁春波是北京石景山区五里坨学校69届的学生。据302连队同去的知青后来回忆:食堂离宿舍仅仅隔着一条马路,当天晚上,他们吃过晚饭,手拉手的回宿舍,风雪拍的他们站不住脚,把几个牵手的知青刮散了,此时的梁春波,竟然收不住脚,被风雪裹挟到2里地之外的南泡子,就这样,那个没有人去的地方,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南泡子,夺去了他那短暂的生命。
那天晚上,梁春波没有回到宿舍,同宿舍的人以为他去了别的宿舍玩去了,没有在意,第二天一问,才发现不好。万万没有想到,头天晚上被风雪吹散后,他竟然走上了不归之路,同学们后悔不已,如果发现他没宿舍马上去寻找,如果当天搜救,如果······,可是没有如果,一切都晚矣!
第二天,营部领导发出电话传达302附近的连队,让在不影响抓生产的情况下去搜救梁春波。风雪刮了三天,在肆虐的风雪中,寻找一个人多么困难,何况已经过了一夜了,更何况搜救的时间还给的那么吝啬!生还的希望十分渺小。第三天,风平浪静,一个骑马放牧员在南泡子的边上,发现一个丘包,他以为是冻死的野物,走过去用鞭子捅了一下,才发现是尸体,放牧员立刻猜到是梁春波!有人说,找到梁春波的时候,他是一只脚在泡子里,一只脚在岸上,他一定掉到了泡子里,求生的愿望让他竭尽全力的往上爬。还有人说:他死的时候,满面笑容,他是不是在幻觉中,像那篇课文中写的,在冬季里大年夜前夕有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又冷又饿,她点燃了火柴,看到了火焰,看到了光明,感觉到了瞬间的温暖,笑容就留在了脸上?还有人说,他的脸上眼泪,鼻涕,冻成了冰柱,他一定在呼救,可是,2里路之外,在那个暴风雪的天气里,有谁会能听见呢?他一定会想到故乡北京,想到不久,就会探亲回到爸爸妈妈和兄弟姐妹身边。想到如果他冻死在这里,父母那哀伤的神态,他会不安,因为,他还没有来得及孝敬生他养育他的父母。然而这一切都在幻觉中,此时的他是多么的绝望无助,多么的可怜。
这是我下乡刚刚一年多,发生的事情,而梁春波刚下乡仅仅三个月还不到啊。我们不认识,从来没有谋过面,但是他的同学在我们的连队,天下知青一家人。那天我们听到这不幸的消息,为他过早的离去感到悲哀,甚至在心里为他哭泣,默默的为他哀悼,愿他一路走好。好长时间知青们情绪比较低沉,且话语很少,由梁春波的遭遇联想到了自己,因为前途渺茫,不知道今后还会有什么命运在等待着我们。
梁春波去世后,听说他有个姐姐也下乡了,悲痛欲绝的父母,向三团提出要求将尸体运回北京,安排他有个残疾的弟弟在兵团。可是,都没有满足他们的要求,只补助了200元钱抚恤金。并在团部和营部召开了追悼会,算是对梁春波的家人给予了安抚。
梁春波走出校门,刚刚踏上人生征途的一位热血知识青年,英年早逝,长眠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他还没有来得及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就匆忙离开了人间,但是他的名字,已经记载在知青岁月的长卷中。
记忆的长河,也没有将这位年轻的知青忘记,每当有暴风雪的时候,他那不甘的灵魂似乎影影绰绰的在我们的眼前晃动。我想,他的亲人、同学和独立三团所有知道他的知青,在清明节的时候,都会祭奠、哀悼这位年轻的生命!
春波,天堂里没有暴风雪,只有温暖的春天。安息吧,我们的知青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