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忆:插队时唱苏联歌曲是反动 但知青间非常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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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我倒突发奇想,这多像那些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革命党。突然,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唱起了俄罗斯歌曲“三套车”,“冰雪掩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这悲壮的歌声感染了所有的人,没有人回应,低沉而又极具磁性的歌喉,让歌声在山间久久回响。我眼里立刻充满了泪水,几天来,从北京离开家的那一天,心里一直酸酸的,却始终没有眼泪,此时,我不去擦拭它,让眼泪畅快的流淌,和雪花混在一起,冻结在我的脸颊上。
知青 资料图
本文摘自:枫网,作者:佚名,原题:知青忆:唱苏联歌曲是反动但知青间非常流行
在我收藏的歌曲中有很多俄罗斯歌曲。每当听到那些熟悉的乐曲我总会很激动。
我真正懂得欣赏歌曲的时候,中国早就和前苏联闹翻了,唱苏联歌曲是反动的,是和政府闹对立。可我很小的时候就会唱俄罗斯歌曲,那是因为受哥哥姐姐的影响。我的大姐比我大12岁,哥哥大10岁,50年代,他们正上中学,那时学习苏联老大哥搞得轰轰烈烈,苏联歌曲更是在知识分子当中广为流传。我的哥哥姐姐都是文艺骨干,自然大唱特唱,记得我那时只有四、五岁,姐姐把我抱在膝盖上,一首一首的唱那些动听的、优美的俄罗斯歌曲。我天资聪明,乐感也不错,竟然学会了不下几十首,虽然许多我完全不懂其中的意思,只是胡乱哼唱,但我喜欢。只要姐姐放学回来,我一定会爬上姐姐的膝盖,缠着她给我唱歌。姐姐就会用脚打着拍子:“的啦啦啦啦啦,集体农庄到处呀喜洋洋”。一边让我享受坐在她腿上的待遇。
十几年过去了,那些留在我记忆中的俄罗斯民歌已渐渐被人淡忘了。68年开始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却使这些歌曲再次在知青中被广为传唱。唱了几年的革命歌曲和样板戏,人们几乎不知道还有其他美的享受,在一通乱批判斗争以后,这些无辜的中学生才发现,无论你是造反派,还是保守派都免不了上山下乡的命运,大家厌倦了无聊的争斗,处于逆反,开始找书读,我那时几乎读了所有能够找到的古典名著。尤其是俄罗斯的小说,像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复活”、“安娜卡列妮娜”,果戈里的“死魂灵”、“钦差大臣”,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等等,消化的了的,消化不了的都囫囵吞枣的往下咽。但最高兴的事还是结伴到颐和园划船,在水上,外国民歌已代替了语录歌,“卡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小路”、“山楂树”……一首接一首,年轻的心在激荡,忘记了所有的不幸和痛苦。
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是我们刚到陕西的那些日子,我们是69年1月被发配到铜川,那时火车就到那里,再到下边的县份上就要坐汽车了。那些日子陕西大雪,山路上汽车即使带了防滑链也不敢开,一车一车的知青被困在铜川,吃住都成了问题。我们晚上住在各个机关。学校、工厂,能接待的地方都住满了知青,北京的列车还在源源不断的把十几岁的中学生向这里输送。后来有一天,可能是实在无法接待了,我们被命令步行向自己的插队地点进发。大件行李有队里出车拉,小件的自己背上走。一早我们就出发了,这一天我们的行程是65里以外的五里镇。满山遍野的大雪,白茫茫无边无际,上百的知青肩背手提着大包小包,一步一滑的行走在看不到尽头的山路上。大家情绪低落到极点,看不到前途,也看不到希望。我倒突发奇想,这多像那些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革命党。突然,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唱起了俄罗斯歌曲“三套车”,“冰雪掩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这悲壮的歌声感染了所有的人,没有人回应,低沉而又极具磁性的歌喉,让歌声在山间久久回响。我眼里立刻充满了泪水,几天来,从北京离开家的那一天,心里一直酸酸的,却始终没有眼泪,此时,我不去擦拭它,让眼泪畅快的流淌,和雪花混在一起,冻结在我的脸颊上。
我们就这样到了生产队,插队的日子是单调的,除了下地干活,常常用歌曲来解烦闷。高兴时唱“红梅花儿开。”有的同学还把词改来唱“红梅花儿开在我家锅台上,蒸锅里的馒头使我日夜想,我想吃馒头又怕馒头烫,只好坐在锅台上等着馒头凉。”伤心了就唱“三套车”,惆怅了就唱“山楂树”,激昂的时候也常“共青团员之歌”。还有一次我在县城住院,出来以后住在农牧局招待所,隔壁一群知青居然唱“外国民歌二百首”中的歌曲,整整唱了大半夜。记得他们把那些歌唱的流里流气,好多字都带了儿话音“我的心上人儿坐在了我身旁,……”也许是现代流行歌曲的翻版吧。这些俄罗斯歌曲伴随我们度过了我们的青春年华。
回到北京,尤其是上了大学以后,作为学生会干部,当然也要追上时代步伐,组织过许多舞会,舞会上当然也少了不俄罗斯歌曲。工作以后,兴起唱卡拉OK,我还是喜欢老歌,当然更多的是俄罗斯歌曲。这些歌曲就这样伴随我走过许许多多的风风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