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济“十大碗”，武穴农村待客的最高待遇

文 | 罗与之

图 | 葱葱乱草

“十大碗”是广济县（武穴市）的传统名菜，也是农村待客的最高礼遇。一般人家置办“十大碗”，必是家有红白喜事。或子女订婚，或嫁娶，或孩子满月外婆送祝米，或亡了老人，都得请上亲戚六眷，乃至父老乡亲。

记得我小的时候，每逢垸上人家办喜事，我都爱“赶路”。那时生活较困难，经常不沾荤腥，只有人家操办红白喜事，方能解解馋。那时的“十大碗”，其实算不上大碗，只是比普通的饭碗要大一圈，白底，嵌有兰色花纹，份量也不是满满的。十人一桌，十碗菜肴。实际每桌远远不止十人，有更多的“搭头”。“搭头”便是少不经事的孩子们，是用不着占位置的。每上一道菜，家长们便夹一筷子菜，递给张嘴的孩子，犹如哺乳期的归巢燕。如再夹第二次，往往只剩下一点残羹或空碗。好在大人们颇为自觉，份内的菜肴喂了孩子，自己却舍不得吃。有次我母亲为我夹了一块鸡脯，她看着我慢慢吃完，再回头夹菜时，碗里竟是空的。母亲什么也没说，只是偏下头，悄悄舔了舔筷子头。当时我看在眼里，心里十分难受。自此后，我再没有当过“搭头”，吃“嗟”来之食。

乡下“十大碗”，我是记忆犹新的。每每置办酒席，户主便用土砖砌一简易灶台，架上借来的大锅，劈好木柴，七姑八姨或三婶五嫂一起帮忙，烧火的烧火，洗菜的洗菜，掌勺的掌勺，各司其职，各负其责。通常的做法是双荤单素，一碗一碗地吃，一碗一碗地清。第一碗清蒸红枣，第二碗心肺肉片，第三碗芋头米丸，第四碗豆泡炖肉，第五碗油煎豆腐，第六碗红烧母鸡，第七碗新鲜山药，第八碗清蒸团鱼（或鲜鱼），第九碗苕粉丸子，第十碗大块猪肉。开席之前要鸣鞭，主人致辞，答谢宾客，然后方能动筷子。第三碗是汤圆，亦要鸣鞭，然后是主人过来一一敬酒，方可吃汤圆。第一、三、十碗菜肴不变，其他菜肴可作调整，如新鲜山药，夏天是没有的，便用冬瓜或丛树菇替代。那时，团鱼不像现在那么珍贵，田畈，水沟，池塘，到处都是，且都是野生的。有次垸上一户人家娶媳妇，正遇上星期天，我便替其捉到十多只团鱼，户主仅花了六分钱，为我买了盒小腊笔。我居然兴奋了好多天。

（大碗农家鱼）

（大碗排骨）

（大碗红烧肉）

（大碗耳子炒肉）

（大碗菱角丸）

大碗红枣

（大碗佛手山药）

（大碗板栗烧鸡）

（大碗蜜枣羹）

（南瓜汤）

离开农村后，我几乎很少再吃“十大碗”了，但家乡菜肴的滋味始终萦绕于心，觉得地道，纯正，清香。特别是猪肉，那个香啊，叫人想到便流口水。母亲辞世时，我家办了“十大碗”，并特地购买超大白瓷碗盛菜，土灶土锅，土菜土鸡，全部用的农家绿色食品，款待乡亲们。那天垸里的嫂子们全部过来帮忙，一展厨艺。我终于闻到了纯正的肉香了！那天晚上看着乡亲们吃“十大碗”，带着各自的“搭头”，使我勾起了童年的记忆。我特地吩咐多备了几桌，让所有孩子们都上桌子吃，给孩子们一个尊严。看到孩子们津津有味地吃“十大碗”，我长长舒了口气

“十大碗”是广济的一桌名菜，不但荤素搭配合理，而且色鲜味美，肥而不腻，酥而不硬，稠而不糊，香而不烂，是招待客人的上等菜肴。如今“十大碗”在大街小巷难觅，便是在乡下，也随了新潮，办起了西餐加中餐的风味。倒是希尔寨风景区率先推出了久违的“十大碗”，让人切切地品尝到真正乡村的味道。

（注：本文“十大碗”图片源自梅川希尔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