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们到美术馆去看蒂姆·伯顿

原标题：这一次我们到美术馆去看蒂姆·伯顿

◎李思雪

关键词：“蒂姆·伯顿异想世界”展览

蒂姆·伯顿在中国是个知名度不低的导演：约翰尼·德普的粉丝熟识他，哥特风格爱好者了解他，动画片观众听说过他，蝙蝠侠的漫迷可能会对他爱恨交加，再不济您八成也看过《大鱼》、《断头谷》、《剪刀手爱德华》、《查理与巧克力工厂》、《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一部或几部……

凭借良好的群众基础，即便单人单日的票价高达130元/150元，上海拉法耶设计中心的“蒂姆·伯顿异想世界”展览也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该展由独立策展人Jenny He与蒂姆·伯顿制片公司联合主办，于6月26日开幕，持续至10月10日，共展出了511件由蒂姆·伯顿创作的素描、绘画、摄影作品、装置作品和音乐视频短片等。展览共分为地面三层与地下一层，十几个主题展区，内容涵盖蒂姆·伯顿的创作题材、灵感来源与重要项目，展品均为蒂姆·伯顿本人的个人珍藏。

有多少人爱他

就有多少人烦他

我总是觉得，蒂姆·伯顿这样的导演，你看过一部他的电影，几乎就看过了他所有的电影。这样几十年如一日地坚守个人风格，结果就是死忠粉对他不熄不灭的爱戴与追捧，同时伴随着评论界对他不求新求变的质疑和挖苦。

出生在加州伯贝克的蒂姆·伯顿，将大多数的童年时光花在后院里，用8毫米摄像机拍摄粗糙的定格动画。高中毕业后他考上加州艺术学院，主修角色动画。1979年，他拍摄的一部名为《芹菜怪物的茎》的动画短片，在班级同学们间惊艳四座，还吸引了迪士尼工作室的注意。这部不到两分钟的短片，完全用铅笔手绘而成，夸张荒诞又带点恐怖的叙事风格，为以合家欢为惯常主题的动画片注入了新的元素。

在通俗的观念中，童话的甜美与哥特的暗黑是水火不容的。这也是为何年轻的蒂姆·伯顿虽然拿到了迪士尼的学徒实习资格，却无法让自己的创意与概念被批准纳入最终的作品成果当中。

他的第一部真人短片《韩赛尔与格雷塔》改编自格林兄弟的童话故事，但起用日本演员出演，并且在韩赛尔和格雷塔两兄妹对战巫婆时，融入了功夫元素。这部混搭口味浓重的大胆之作，于1983年的万圣节晚间在电视台播出了一次，但终究因为过于大胆和颠覆，而难以发行。直到2009年之后，这部神奇的作品才有机会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重见天日。

早年生活的浮浮沉沉，都收纳在展览的“影响”主题区域，这一区域展出了天才少年蒂姆·伯顿的课堂手写笔记以及与迪士尼动画部门的书信往来。在展厅地下一层的两个小剧场里，循环播放着难得一见的伯顿早年短片作品，除了以上提到的两部作品，还包括伯顿在迪士尼期间创作的哥特动画短片《文森特》，几个未命名的实验短片，以及他为杀手乐队拍摄的两支MV《骨头》和《在此陪我》，后者由薇若娜·赖德出演女主角。

导演、动画师、插画家？

也许艺术家才是他的名字

蒂姆·伯顿的手稿组成了本展览最重要，也最具参观价值的部分。早在去年，伯顿就出版过一本草图集，《蒂姆·伯顿餐巾纸艺术》。写生簿、餐巾纸、旅店记事便签，伯顿好像是个只要手边有纸和笔就会不由自主开始乱涂乱画的人。那些沾染在餐巾纸上的咖啡渍，也变成了创作中的图案与色彩。在“环游世界”主题展区，每一幅手稿都吸引人停下脚步细细审读，我还偷偷记下了几张便签纸上的地址，巴黎、新德里、纽约……也许下次去的时候可以拜访伯顿坐在窗边胡思乱想的咖啡馆。

大多数展区是以伯顿作品的母题划分的：“假期”，“想像作品：是男是女还是…？”，“怪诞嘉年华”，“被误解的弃儿”……有趣的是，整个参观路线走下来，你会在很短的时间里感受到伯顿脑海中的形象怎样从一个简单的铅笔勾勒，演变成一个画纸上的丰满形态，再怎样动起来，成为一个会说会跳的电影角色。他钟爱的骨瘦嶙峋的黑猫，两个脑袋的狗，一出生就遭人嫌弃的牡蛎男孩，身上布满补丁裂痕的女人……仿佛这些角色就生活在蒂姆·伯顿的脑中世界，他们有时候出来诉说自己的故事，有时候到别人的故事中客串一下，好像那个世界永不停转，我们只能借助只言片语，窥见那里的浮光掠影。

不得不提，伯顿还是个好笑的诗人。他的插图总会配上几行文字，押韵的节奏当中，诉说着一个个小巧、诡异又有点哀伤的故事。比如，我抄录下了我最喜欢的一个：

“One night in a bar/I had quite a surprise. I met a girl/who had many eyes. She was really quite pretty/(and also quite shocking!)/and I noticed she had a mouth/so we started talking. We talked about France/and her poetry classes/and the problems she’d have/if she ever wore glasses. It’s great to have a girlfriend/with so many eyes. But you get really wet/when she breaks down and cries.”

“夜晚酒吧/我被震惊。遇到一个女孩/有好多眼睛。她很美/美得令人心惊。我注意到她还有张嘴/我们开始谈情。我们聊起法国/她的诗歌课/以及她的大麻烦/如果她想配副眼镜。有这样一个女朋友该多棒啊/数个眼睛亮晶晶。但是如果她伤心痛哭/你也会被湿个透净。”（注：笔者自译）

你可以站在每幅作品前静静地阅读，体会那些细微而令人感动的美好瞬间。

“他只拍出了心中电影的1%”

展馆的电梯里贴了这样一句话。“和此前在美国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展览相比，这次在上海的蒂姆·伯顿展更专注于展现他创作的过程。与其把它视为一个电影导演的作品成果陈列，不如当作是一个想象力超群的视觉艺术家亲自告诉你他的成长经历和创作习惯。”本次展览专门开辟了一个展区叫作“未实现的项目”，陈列着因不同原因而半途被终止的项目。其中，我最期望看到有朝一日能被制作出来的项目，是蒂姆·伯顿版本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从已经成型的概念图来看，完全是两个芝麻街般的“毛球儿”在谈恋爱。

展区地下一层还有一个颇有创意的区域，“荧光区”，将蒂姆·伯顿影片中的情景，配合特制的彩色荧光效果，让参观者在黑暗的空间中，体会有点恐怖，又色彩斑斓的奇妙视觉效果。顶层的互动区也体贴地将惹人喜爱的电影角色制作成等人高的玩偶雕塑，供参观者观赏拍照。

当我逐渐对蒂姆·伯顿一成不变的个人风格乏味的时候，这个展览让我重新燃起对这位导演的兴趣。即便他日复一日地说着相似的故事，这个异想世界已经令人着迷。整个巨大的展览就像一个奇幻旅程，有波澜壮阔、色彩艳丽的画作，也有细腻真挚、感人至深的言语。用一句俗气的话作结：这个展览，真的会让你看到一个不平凡的蒂姆·伯顿。

好在，九月末，我们又能在大银幕上与这位电影怪才相遇：《佩小姐的奇幻城堡》，期待他继续用自己的方式，讲述甜美又暗黑的奇幻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