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的标点符号

原标题：字里行间的标点符号

韩昊洋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7年04月07日 第 09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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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不久，在美国缅因州，围绕着标点符号打了一场官司。由于没有使用牛津逗号——在英语中枚举3个或3个以上的词时用在“and”或者“or”之前的逗号，上诉法庭认为缅因州关于加班的法律条款出现了歧义，从而判决奥克赫斯特奶业的运输工人胜诉。

有时候标点符号的略微变动，就会导致句意南辕北辙。那么，在汉语体系里，标点符号经历了哪些发展？中外文的标点有何差异？外国人运用中文标点符号又会有哪些困难与疑惑？

标点辅助记录

历史源远流长

现代汉语里那些我们所熟知的标点符号并不能完全算是我们中国原生的事物，出现仅仅百余年。

20世纪前后是我国书面语使用标点符号的一道分水岭：20世纪前为旧式标点符号时期，即传统句读符号时期；20世纪后为新式标点符号时期，即现代标点符号时期。

旧式标点符号最早可追溯到甲骨文时代，当时的符号以线号为基础，变体有竖线号、横线号、曲线号、折线号数种。主要起到分辞的作用。

秦汉时有了“离经辨志”读书法，即在两句之间隔开一两字来写，或者用竖线、短横线等标示句子的完结，但是使用上并不普遍。东汉郑玄对《礼记·学记》中的 “比年入学，中年考校，一年视离经辨志”作注：“离经，断句绝也”。“离”，指断句；“经”，指儒家经书，是说读断经书文句，理解圣贤志向。

到了唐代，有人开始用“圈”和“点”标读文章，叫做“句读”——“句”指全句意思已完，相当于现在的句号；“读”指一句话未完稍作停顿，相当于现在的逗号。当时的“圈”与“点”主要标在启蒙读物上，便于儿童阅读与理解语意，对此，文学大家韩愈给予充分的肯定：“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到了明朝，随着刊本小说的出现，出现了在人名旁边画单直线“│”以及在地名旁边加两直线“‖”。

进入20世纪，也就是现代标点符号时期，中西文化不断地碰撞交流，西方的标点符号传入中国。1920年2月2日，北洋政府教育部发布第53号训令——《通令采用新式标点符号文》，我国第一个新式标点符号法令由此诞生。

中外标点有异

学习需要甄别

北京语言大学的艾玛因为中外标点符号的不同闹了笑话。在欧洲，商品价格的标示采用三位分节法，从个位起，每三位为一节，中间用空格或逗号隔开。例如，100万表示为1，000，000。艾玛说：“中国商家在标注商品价格时，没有每隔三位标上逗号的习惯。刚到中国时，我到秀水街的一家首饰店购物，看中了一款缅甸玉的手镯，做工很精致，我扫了一眼价格，第一位的数字后面没有看到逗号，以为不过200元人民币。”于是艾玛和同行的朋友商量着要不要趁低价买一对，一人一只。热烈地讨论了好久，准备付款结账时才发现两只手镯需付4000余元，标价的错看使得两人只好悻悻而归。

国人对于标点符号的引进，进行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处理。以句号为例，作为书面语言中的常用符号，句号在汉语和英语中同时存在，但是形式有所不同。在汉语中，句号是一个小圆圈（汉语科技文献中有时用实心点），而在英语中，句号是一个实心点。

从语用作用来讲，虽然句号在英语和汉语中都是用来标识一个完整句子的结束，但是英语中句号比汉语中用得更多一些。其原因是因为在英语中，对句子这一概念的定义比较清晰，只要成分完整就是一个句子，可以使用句号（此处指陈述句）。而在汉语中，对句子这一概念的定义是非汉语母语者学习汉语时最大的难点。

汉语里有些标点符号在英语里是找不到的：第一，“顿号”，在汉语中起分割句子中的并列成分的作用；英语中分割句中的并列成分多用逗号。第二，“书名号”，在汉语中起标志书名、篇名等题名的作用；英语中文章、诗歌等的名称和交通工具、航天器等专有名词常用斜体来表示。第三，“间隔号”，在汉语中用于月份和日期、音译的名和姓等需要隔开的词语的正中间；英语中需要间隔时多用逗点。第四，“着重号”，为实心圆点，在汉语中用在文字下，表示需要强调的词语。而英语中需强调某些成分时可借助文字斜体、某些强调性词汇、特殊句型、标点停顿等多种方法。

教材不够成熟

教学有待补足

今年是贝克从英国来到北京学习的第3个年头，他说：“外国留学生来中国研修专业课之前需要学习一段时间的汉语。拿到汉语课程教材后，我发现汉语里的标点符号和英语大体类似，但还是有一些陌生的符号从未见过，如顿号、间隔号、书名号等。后来才知道，汉语里有些标点符号在英语里是找不到的。但是关于标点符号的教学内容在对外汉语教材中出现得很少，老师只是遇到具体的偏误情况才会对标点符号做一些简单的讲解，至今我还没能完全掌握汉语的标点符号。”

刘小智在蒙古国立大学孔子学院担任汉语教师志愿者，他在教课的时候发现，学生在进行中文写作时标点符号使用并不规范。比如说，冒号的实心点误写成两个圆圈；中文的圆圈句号误写作英文的圆点句号；问号与叹号下端的实心点画成圆圈等。他解释说：“由于外国学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汉语标点符号使用方面的教学，他们无法全面地认识汉语标点符号的具体使用功能，用法上也不够熟练。因此在需要使用汉语标点符号的时候，外国学生就会不自觉地根据母语进行类比和推理，用所熟知的母语中的标点符号来表达。”

值得注意的是，在目前的对外汉语教学体系中，有关汉语标点符号的成熟有效的教材比较缺乏。其次，在教学中，也鲜少有对外汉语教师将汉语标点符号作为完整教学内容。就此，相关专家表示，从教材和教学两方面辅助汉语学习者正确使用中文标点符号的工作，应该引起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