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0年前，中国的年轻人就已经垮掉了

有人说八零后是“垮掉的一代”，还有人认为九零后才是真正的颓废。实际上，跟祖先比起来，我们在“垮掉”这件事上功力还远远不够。

早在1700多年前，中国的青年就已经“垮”出了无人能超越的境界，人们称之为“魏晋风度”，代表人物是“竹林七贤”。

今天我们就来看看1700多年前，中国的“嬉皮文化”是什么样子的。

01

画面回到公元240年，第一届“竹林音乐节”在河内山阳成功举办。

据参与者回忆，当天天清气爽，有阳光，尘埃，草地，啤酒和姑娘，并且空气中弥漫着不同寻常的味道。

有的老炮，专程从洛阳骑着驴子过来，驴背上扛着可以刨坑的铁锹。

因为观众太多，厕所的数量不够，人们只能在草地上拉屎，这个时候铁锹就发挥了重要作用。到了晚上，青年男女们在草地上搭着帐篷，看漫天星光，所有的人都喝的酩酊大醉。

还有的人躁动不安，浑身像着了火似的，一边走边一边大吼大叫，那是因为他们嗑了一种叫五石散的药。

五石散，新型毒品，顾名思义，由五种石头的粉末调和而成，据说吃完整个人会变得极其亢奋，浑身燥热，阳气十足，类似于迪厅里的摇头丸。

服用此药之后，人们必须不停的走动来“散发”体内的毒素，否则有可能当场暴毙，因此五石散又被称为“行散”。晋朝有诗句记载：“至城东行散”，说的就是嗑药的情景。

众所周知，吸毒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鲁迅为此专门写了一篇文章，叫《魏晋风度与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详细描述了魏晋人士嗑药的后遗症。

比如五晋朝人多是脾气很坏，高傲，发狂，性暴如火的，大约便是服药的缘故。比方有苍蝇扰他，竟至拔剑追赶。

然后会出现皮肤破裂的症状，不能穿太紧的衣服，否则容易擦伤，因此名流们看似潇洒，实际上是很痛苦的。

而此时在草地上踱步的那个晋人，穿着轻裘缓带，跟睡袍似的，我们以为是文化人高逸的表现，其实是因为嗑药的缘故。

02

主舞台上面的表演很精彩，站在最前面的是嵇康，因为本人实在太帅了，很多少女在下面激动到要晕厥过去。

好基友山涛形容他：“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鹤立鸡群”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嵇康的儿子的，对此王戎不屑的说道：“切，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他爹（嵇康）长什么样”。

除了长得帅，嵇康的琴也是名垂千古，在他临刑前，三千学生到街头替他送行，一曲广陵散成了旷世绝弹。

站在嵇康旁边的是阮咸，他手里抱着的琵琶，被后人称为“阮咸”，足以表达对这位大师的敬重，人们形容长颈琵琶为“揽月入怀”，十分悦耳。

但阮咸这个人就很没有大师风度，是个地道的屌丝，当时流行炫富，有钱公子哥都把压箱底的皮草翻出来，挂在院子里，阮咸也跟风，把贴身穿了十多年的内裤也挂出来，众人迷离了双眼，呛出了眼泪，阮咸就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能免俗啊，就这么凑合一下吧”。

在母亲葬礼上，他看上了姑妈家的婢女，二话不说骑着驴噗嗤噗嗤就把人家给背了回来，丝毫不考虑人家姑娘的感受。此人还十分不讲卫生，喝到醉时，曾和猪拱在一口缸里喝酒。

说到喝酒，副舞台的刘伶已经当众发了半个小时的酒疯了，摔了吉他，砸了贝斯，刘伶脱的精光，绕着草坪狂奔了两圈，抱着小孩的母亲实在看不下去了，“刘伶，你能不能把裤子穿上！像什么样子！”刘伶讥笑道：

“我以天地当房子，房屋当裤子，你们干嘛跑到我的裤裆里来？”

这个刘伶，外号叫酒神，经常搞醉驾，甚至跟车夫说，我死在哪，你就把我埋在哪吧。这气度，这气魄，这思想境界， 抓进去至少判两年。

众人目瞪口呆，他们不理解这种先锋艺术，不夸张的说，中国的“垮掉派”这种天体人性解放的意识，比什么凯鲁亚克、金斯堡，提前了一千七百年有余。

03

阮籍没有理会台下乱糟糟的粉丝和围观群众，他潜心于自己的神秘表演，这是一种音乐，叫做“啸”，这不是咆哮，也不是怪叫，而是吹口哨。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是小学课本上的诗句，小时候我们经常对这个意象感到困惑，大半夜的又是弹琴，又是学狼叫，哪有什么意境。

实际上人家是一边弹着古琴，一边吹着悠悠的，细长的口哨，月光如水般洒下来，竹影斑驳，这场景多么让人沉醉。

如果你以为人家只是纯粹的在搞艺术，那你又错了，“啸”同时还是一门高深的法术。在道门中，“啸术”是太上老君传下来的法术，作为资深的道系青年，“啸”在阮籍看来更是一种养生栖神的道术，长期修炼有望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记者问，“阮嗣宗先生，有个叫王勃的网友评论说，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您经常“长啸”是不是表达心中的抑郁之情？”

阮籍不屑道，“边儿去，老爷我这叫修仙，懂吗？”

说到这阮籍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脸上写满了“不屑”，忘了介绍，他还是青白眼的鼻祖。

欣赏了精彩的表演，折腾了三天三夜，留下了遍地的屎坑，魏晋文艺青年们高高兴兴离开了，竹林里一片狼藉。音乐节背后的唱片公司老板王戎赚的瓢钵满盆，没人知道，为了省钱，他把修厕所的费用克扣了下来。

倒是地方官山涛，在竹林七贤中一直扮演者老好人的角色，音乐节能举办成功，他在场地批建和治安维护方面功不可没。后来因为音乐节引发了广泛的社会关注，大大提升了当地竹林旅游的品牌价值，山涛收到了组织的提拔，做了高官。

04

竹林七贤几个人实际上不是同一类人，他们彼此关系也不是很好，只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喜欢作怪。又因为他们被人们看做反抗司马老贼黑暗统治的清高之士，因此被称为“竹林七贤”，否则他们顶多只能叫做“山阳七怪”。

他们标新立异、吸毒、酗酒、乱性，实际上是对现实的社会规则和秩序采取了逃避的态度。也因为出身和阶级的局限，他们并不关心这个世界的好坏，而是遁入深山中，深信有一天能够羽化登仙，逃离这个闹哄哄的节目现场。他们无视俗世的眼光，有的如嵇康，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有的如山涛，却在青春期结束后慢慢皈依，渐渐变成了成功者的样子。

80/90后也被称为“垮掉的一代”，这实际上有“过誉”的嫌疑。因为我们从未真正的反叛过“社会”。当代年轻人反叛成功学，反叛父母的唠叨，到头来当“痛仰”们年复一年站在舞台上时，他们也许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反叛什么？

“垮掉的一代”喜欢打嘴炮，把佛系、丧系挂在嘴边，但我们本质上从来没有垮掉过，因为我们的肩头还扛着重重的壳，回到现实里，哪一个不是患得患失，兢兢业业地生活。地铁、加班、熬夜、奋斗，这就是所谓“垮掉一代”的真实生活。

在现代生活中，没有真正的“垮掉的一代”，垮不掉的只有摩登大厦一般的物价跟房价。

有这样一句歌词：“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大概只有在高房价垮掉之后，中国青年们才有勇气真正的“垮掉”——逃离樊笼，怀揣绝对自由的理想行走在路上，凯鲁亚克所说的一样——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