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深化改革，为何足协总被当成笑话？

作者| 董求

篮球改革看姚明，国乒改革看国梁，足球改革看热闹？

入秋后的北京气温持续转凉，早起成为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每天最先要面对的难题。但就在前些日子，位于北五环外的北京体育大学操场上，一群年薪达百万甚至千万级别的小伙子却要在清晨六点多开启一天的训练，而这并非他们的本意。

这55名年龄不足25岁的年轻人，是中国足协从国内职业联赛选拔出来的优秀球员，他们被当作中国足球冲击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的希望所在。

10月8日，由这批球员组成的训练营在北体大国家队训练基地正式集中并成立。当晚，由国家体育总局和中国足协联合成立的世界杯特别备战小组成员也召开了首次动员大会。会上，训练营负责人特别强调了纪律，要求队员们重视本次集训，不能有抵触情绪，“如果有球员被淘汰的话，可能会遭到相应的停赛处罚。”

目前，中超、中甲联赛已经进入到争冠和保级的关键阶段，但这批球员却被“获准”不用参加剩余比赛，尽管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扮演着各俱乐部不可或缺的角色。

在北体大进行短暂的集中和体测后，集训队已经转场山东泰安，他们被送往驻扎在那里的解放军71770部队进行军训。据媒体报道，这支部队是全军老牌特种部队，在国际特种兵竞赛比武比赛中屡获殊荣，也是全军唯一荣立集体一等功的部队。

军训过后，集训队还将前往云南昆明进行高原拉练，时间持续至12月底。再之后，他们有可能被拆分成两队，分别参加明年的中超、中甲联赛，与各俱乐部队同场竞技……

如此种种，媒体和球迷普遍表示“看不懂”、“真是笑话”，甚至被斥为“违背职业足球发展规律”。然而，这一系列举措均出自中国足协之手，后者称其为深化足球改革的一部分。

稍显滑稽的是，上述动员大会上，领导们话音未落，就有球员们小声讨论：“什么时候才能放我回去，这样（集训）我联赛奖金都拿不到了。”

同样是按国家体育总局的要求深化改革，为何中国篮协能收到成效，中国篮球整体向好，而中国足协却被指责屡出昏招，多次沦为笑柄呢？

篮球改革初见成效乒乓球改革步入正轨

2016年里约奥运会后，国家体育总局原局长刘鹏退休卸任，北京市原副市长苟仲文接替其成为体育总局新任局长，体育界新一轮改革也随之展开，其中“协会实体化”是重中之重。

中国足协与总局足球运动管理中心此前已经“脱钩”，中国篮协与总局篮球运动管理中心的“管办分离”也势在必行。而更受瞩目的是，这两家协会实体化之后出台的改革措施。

从改革成效看，篮协明显要胜出足协不只一筹。这其中很大的原因缘于姚明，这位懂竞技、懂商业、会管理的中国篮球协会主席。自2017年2月23日当选新一届中国篮协主席后，姚明开始对CBA联赛及中国男女篮国家队进行“升级改造”。

联赛层面，负责联赛运营及商务开发的CBA公司在短时间内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联赛赞助商、版权销售等工作卓有成效。国家队层面，在姚明的倡导下，中国男篮分成红、蓝两队，以增加队伍的锻炼机会，提升球队水平。

前不久结束的雅加达亚运会上，中国代表团包揽了篮球项目4枚金牌；尤其是中国男篮红队以“半支国家队”力压各路好手重返亚洲之巅，印证了“姚明式”改革创新的实效。

除篮球外，被誉为国球的乒乓球也在改革道路上回归正轨，而标志性事件就是名帅刘国梁上个月底出任中国乒协换届筹备工作小组组长，重返乒坛。

媒体普遍分析称，此举预示着刘国梁将成为新一任中国乒协主席，全面掌管中国乒乓球事务。

2017年6月23日，中国乒乓球协会突然发布公告，称国乒不再设总教练、主教练岗位；刘国梁卸任国乒总教练，改任中国乒协副主席。彼时，离他连任国乒总教练仅过去了75天。有人分析称，这可能与国家体育总局高层间的“斗争”直接相关。

今年8月，随着国家体育总局原副局长蔡振华离开深耕数十年的体育系统，调任中华全国总工会副主席，外界认为刘国梁回归只是时间问题。

目前，中国乒协主席仍由蔡振华担任，但在即将召开的乒协换届大会上，刘国梁极有望从恩师手中接过“接力棒”，与姚明之于中国篮协、王海滨之于中国击剑协会相似，成为“专业人做专业事”的协会主席。

接下来，刘国梁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率领国乒备战2020年东京奥运会。和以往相比，东京奥运会乒乓球项目新增了混合双打项目，这也使得中国乒乓球队可以争夺的金牌数达到5枚。

尽管刘国梁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此前没有备战奥运会混双比赛的经验，但北京、伦敦、里约3届奥运会的大包大揽以及中国乒乓球无人能及的实力，还是让人们对国乒的东京之行充满信心，毕竟“最懂球的胖子回来了。”

刘国梁回归后首次“出手”就是更改了目前国乒混双组合搭配，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拿到奥运史上首枚乒乓球混双金牌。

不过，刘国梁的回归对日本乒乓球界来说却是“灾难”般的消息，日本乒乓球杂志《桌球王国》以“中国队指导者复出，最恐怖的男人王者归来”为题，报道了相关消息。而一些日本球迷则悲观地认为，日本队2020年奥运会这下要彻底“凉凉”，没戏了。

足协改革或来自更高层授意

无论是已在改革中收到成效的中国篮协，还是借助刘国梁回归步入正轨的中国乒协，都体现了“专业人做专业事”的改革思路。

但，他们的成功经验却不能被复制到中国足协身上。

有业内人士认为，中国足协公布的一系列改革举措，或来自更高层的直接授意，而这已经远远超过中国足协可掌控的范围。

放眼整个中国足球圈，没有人能像篮球界的姚明一样，既效力过世界顶级职业联赛，具备国际影响力，又当过俱乐部老板，具备极强的商业头脑和管理能力。

在刘国梁重返乒坛后，曾有大量球迷讨论中国足球何时能够出现像姚明、刘国梁一样的人物，但在大多数专业人士看来，中国足球还暂时找不出比现任中国足协党委书记杜兆才更合适的“带头人”。

其实，杜兆才出任中国足协党委书记也颇有些“空降”的架势。2017年6月15日，杜兆才被国务院宣布任命为国家体育总局局长助理（此前他曾长期担任国家体育总局田径运动管理中心主任）。5天后，他又兼任中国足协党委书记，成为中国足协实际意义上的一把手。

有消息称，杜兆才在不久后将升任体育总局副局长，并有望在中国足协下一届换届选举中替代蔡振华，成为新一任中国足协主席。而中央高层也将安排一位级别不低的官员“空降”中国足协，协助管理中超联赛和国家队事务。

而就在本月11日，国家体育总局官网更新了领导班子成员信息，原局长助理杜兆才正式升任总局副局长，分管中国足球协会。此前外界的一系列猜测逐步变成现实。

有资深媒体人士分析，中国足协过去一段时间和近期的一系列改革，或直接来自中央高层的授意。例如2017赛季开始前推出的联赛“U23新政”、今年国庆长假期间公布的55人集训名单（意味着“U23新政”被摒弃）以及传言未来要执行的“国家队踢联赛”政策等。

在不少人看来，足协的这些改革举措违背足球运动发展规律，与足球市场化、职业化趋势背道而驰。尽管出发点是为了国家队在亚洲杯、世界杯预选赛等大赛上提升成绩，但其中看不到任何专业性，反而有强烈的行政干预特点。

对于“U25国足要搞集训营”，人称“中超之父”的中国足协原联赛部主任郎效农予以强烈质疑，他在社交平台上疾呼：“此举成败不说，但已严重损害了中超联赛的制度、秩序和公平竞赛原则，对市场环境、社会投资足球积极性，以及中国足协自身的信誉都将造成难以估量的破坏性影响，危害中国足球的长远发展。”

中国足协执委、人民日报体育部原资深记者汪大昭则表示，他对足协这一新政的制定和出台完全不知情。

但，这就是中国足球的真实写照。或许，现阶段掌控中国足球命运的，是一只力量强大却不便示人的“手”。